星期三, 4月 08, 2009

「輸」的意義

在世界棒球經典賽中輸給中國之後,全台灣從上到下好像被打醒似的,春天的空氣中瀰漫著棒球味道,中華職棒開打之後,第一夫人周美青幾乎天天到場觀戰,進場球迷變多了,各縣市忙著籌組棒球隊,除了王建民之外,棒球新聞突然間也多了起來,輸場球給中國,好像變成了好事。

在討論運動的時候,我們大多沈浸於勝利的喜悅,1970年代的少棒風潮,大家總是很自然地在金龍與巨人間跳過了七虎的存在,畢竟,誰想去回憶失敗的挫折感呢?王建民一場接著接著一場的勝投,雖然幾乎每一場比賽都沒錯過,但是說真的,我只有兩場比賽有著永不磨滅的記憶。首先是2006年,一個六月的凌晨將近四點的時候,對上華盛頓國民隊的跨聯盟比賽,當天的比賽由於洋基牛棚欠缺投手奧援,使得王建民必須力撐全場,領先了幾乎全場,硬是在九局下半被國民隊三壘手齊馬曼敲出一支兩分打點的再見全壘打,場上一向沈穩的王建民,回到休息室卻是怒摔手套,彷彿也摔出全台灣熬夜守候球迷的怨氣;其二是2007年五月,面對西雅圖水手隊,投了七局的完全比賽,硬是在第八局被敲出全壘打破功,明明是贏得很漂亮的一場比賽,我卻感覺像輸了一樣。

「輸」是運動場上再常見不過的結果,要怎樣去記憶它、詮釋它卻是我們可以選擇的,可以耽溺於陰鬱、寡歡的氛圍裡,但也可以是轉機。2003年棒球亞錦賽,在高志綱擊出再見安打之後,我們就沒有在頂級的國際賽上擊敗過韓國,那一敗,被韓國視為奇恥大辱,之後的成果,我們也看到了,2008年北京奧運金牌,2009年世界經典賽亞軍。

如果以「贏」當作支持球隊的評定標準,很難想像一支一百年沒有得過冠軍的球隊怎麼會有球迷,但芝加哥小熊隊的球迷卻是眾多又死忠。2002年8月1日,我永遠記得的一天,我到瑞格利球場觀賞小熊隊的比賽,早到的我,和同樣坐在右外野第一排的一對兄妹聊天,看到他們手上拿著一包塑膠袋,裡面裝著黑灰色的東西,我隨口問到那是什麼,他們一副神秘的樣子,還要我保守秘密才肯跟我說:「這是我母親,她的遺願就是希望能把骨灰灑在瑞格利球場,當小熊隊終於拿到冠軍時,她也可以見證那一輩子等不到的一刻。」他們等到瑞格利球場全場起立歡唱著名的第七局棒球歌時,對著空中一灑,就這樣,他們的母親長眠於瑞格利球場的長春藤與綠草中,更玄的是,一路落後的小熊隊,在九局下半面對大聯盟史上最多救援次數的終結者霍夫曼,硬是逆轉獲勝,而再見安打的落點,正好就是他們灑下骨灰的地方。

就在他們灑下骨灰之後,911事件後如同驚弓之鳥的球場安全人員趕忙跑來我們這帶,詢問有沒有看到奇怪的東西,我看著那對兄妹,微笑地回答:「我什麼都沒看到…」

「輸」的百年孤寂,也可以幻化成美麗的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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